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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了猴在杨树叶间划破午后的寂静,那台正放着《葫芦娃》的14英寸黑白电视机,像块磁铁把整个村子的孩子都吸引到了泛着雪花的屏幕前。汗津津的胳膊挨着胳膊,谁的蒲扇在机械地摇,扇起的风里飘着痱子粉的味道。
蛇精现身时总伴着电流杂音,她的金钗在荧屏里一闪,柜台上装萤火虫的玻璃罐就被我们碰得叮当响。二娃的千里眼穿过石壁那集,金牙突然指着屏幕角落喊:“看!那有个蝎虎子!”二十几个小脑袋立刻凑成朵向日葵,直到片尾曲响起才发觉脖子已经僵住。
水娃吐泉救火那场戏,整个堂屋蒸腾着孩子们的惊叹。荧屏里的清流漫过山崖时,没人舍得眨眼。后来我们在场上模仿这招,先是举着竹筒水枪乱射,水柱还没喷到稻草堆就软趴趴地垂下来。小坡不服气,跳上碾场的石磙,叉腰喊:“看我的!”结果一泡尿滋出老远,在夕阳底下画了道金灿灿的弧线,惹得我们笑滚在麦穰堆里。
如今4K画质里的蛇精鳞片纤毫毕现,却再难复现当年从雪花屏里辨认妖精时的紧张。那个夏天我们轮流扮演葫芦娃,小坡总抢着当力大无穷的大娃,却在下河救人时发现自己的力量只够抱起一只西瓜。而真正像金刚葫芦娃的倒是瘦小的钢头,洪水来时他抓着树枝救起了邻家小妹。
记忆里总卡在下集预告的胶片,如今想来竟是温柔的留白。就像总在关键时刻停电的傍晚,未竟的故事在煤油灯下被我们续写出千百种可能,每个版本里,七色葫芦都准时在夕阳最浓时亮起光芒。
安徽省蚌埠市 徐玉向